網友來信:我舅舅村裏就有三個四川拐賣來的媳婦
(曾錚注:這是一名網友在看完我關於徐州八個孩子的媽媽被鐵鏈鎖頸的節目後,寫給我的信。他同意我公開發表。)
美女加才女老鄉,您好!
剛才在油管上看了您的一個拐賣婦女節目,感慨很多,也想給您提供一點我知道的素材。算是講幾個真實的故事給您聽吧。
在我的老家洪湖,具體是我舅舅他們村里,就有三個四川媳婦,她們都是1981年四川發洪水時逃到湖北的,我舅媽的弟弟娶了一個,是蓬溪的,給了介紹人一大筆錢。
在我們老家流行定娃娃親,我舅媽的娘家是地主,在我小時的記憶中,他們家住的是兩間茅草房,舅媽的弟弟定娃娃親就很難了,後來摘了地主帽子,但家裡實在太窮,當地的女孩子都不願意嫁給舅媽的弟弟,當他們遇到蓬溪女孩後,非常高興,到處去借錢,終於成了家。蓬溪女孩的結局是最好的,現在兒子都快四十了,在北京工作,還是一個軍官,也算是功德圓滿。
我姨媽的弟弟也娶了一個,是遂寧桂花鎮的,叫金花,金花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兩歲時掉到河裡淹死了,二兒子現在已經36歲,人有些笨,至今沒娶媳婦,可能是他爸爸的遺傳。
金花是一個悲劇性人物。我姨父的弟弟叫程老二,人有點笨,沒文化,父母過世的早,是我姨父姨媽帶大的。程老二娶金花時,已經30多歲了,金花只有十七歲。我姨媽一家是好人,幫他成家花了很大一筆錢,還借了債,為了防止金花跑掉,他們平時用溫情感化她,也時時盯著她,幹活時有人陪著她,到鎮上去也有人看著她。
金花人很漂亮,還是一個高中生, 1984年我到我姨父家做客,吃飯時她作陪,發現她的性格很開朗,問她家在哪裡,她說遂寧桂花,我聽成了遂寧鬼話,又不好深問,當時想遂寧還有一個叫鬼話的地方?
那次吃飯還鬧了一個小插曲:一頭豬鑽到了飯桌底下,豬的腰上係了一根繩子,她伏在桌子上一邊吃飯,一邊探手抓住了繩子,豬一跑動,她來不及鬆手,差點把桌子掀翻,有三碗菜翻到了地上,碗也碎了,我姨父姨媽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可見平時他們對金花是很不錯的。
金花後來還是跟人跑了,把一個不到2歲的兒子留給了我姨媽。不久村里人告訴我姨媽,說在縣城看到過金花,她跟了一個從她老家來的男人,兩個人在縣城工地做事。村里有人建議把她綁回來,我姨父有點心動,我姨媽堅決不同意,說她和金花做妯娌一場不容易,她也給程家生了孩子,放他一條生路吧。我姨媽派人打聽到她在縣城的地址,捎去了她留在家裡沒帶走的衣物,還給她送了一些錢。後來我聽姨媽說,她早就發現了金花和那個男人的事,那個男人來村里找過金花三次,隨她去吧,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第三個四川女孩是江油的,帶她來的兩個人說是她的叔叔和嬸嬸,家裡發了大水,養不活她,想給他找一個好的婆家。當時給她介紹了好幾家,江油女孩都不同意,“叔叔和嬸嬸”一看這情況,有些不高興了,他們在村里已經呆了三四天,準備第二天離開,村里人擔心這個女孩遭遇不測,一個好心人講,村里有一個醫生也是四川的,姓汪,聽說老婆死了,現在是單身,不知她能不能看上,於是把那個醫生叫來,一問,也是綿陽的,問綿陽哪裡,他說是三台的,江油女孩馬上同意了,那個男的給了介紹人一些錢,村里人平時就喜歡汪醫生,大家湊錢給他修了一個屋 ,算給了他一個家。他們生了兩個小孩,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大的叫汪川洪,川是四川,洪是洪湖,老二取名叫汪梓紅,汪醫生告訴我,梓代表三台,三台古代叫梓州,紅與洪湖的洪同音。汪醫生是一個有知識的人。
我舅舅他們村基本都是外來戶,我舅舅、姨父,還有我舅媽的娘家都是從各個地方遷來的。那里以前是湖灘,後來填了湖才有了地,不少家庭是在很不情願的情況下遷來的。汪醫生一家很容易在那裡入了籍。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我每年回了老家都要去看我舅舅,一到我舅舅家,這四個綿陽老鄉(加上汪醫生)都要過來看我,他們把我當成了他們娘家來的親人。
大約是1988年,那時候我在一所大學工作,一天下午,某科的楊科長請我到他家吃晚飯,飯桌上有一個風度翩翩的同我年齡相仿的青年人,楊科長稱是他大學的同學,在市裡某中學當老師,老家就在學校附近的鄉下,馬上要調到我們學校了,主要是考慮離家近,他姓柳,叫他柳老師好了。沒多久,他真的調到了我們學校。
兩個月後,老師們發現他不對頭,神情恍惚,瘋瘋癲癲,原來他是一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那時從學校到城裡沒有公共汽車,只有班車,他每天在上班的時候就坐上了進城的班車,到了城裡也不下車,又坐回來,回來後也不下車,又坐到城去,開始售票員還售他票,知道他有精神病,也就算了。
學校的一些人都埋怨楊科長,說他欺騙了人事科,調進了一個精神病人。楊科長也很委屈,他說他的確知道柳老師有精神病,但不敢說,是市裡的某領導秘書給校長打了電話,介紹來的,他和柳老師根本不是大學同學,市裡的那位領導秘書和柳老師才是大學同班同學,他和他們兩個只是校友。
至於柳老師為什麼瘋了,很長時間沒人知道。後來我到鄉下一個朋友家玩,朋友的老婆告訴了我真相:朋友老婆的娘家和柳老師同一個村,柳老師的初戀女友是他初中、高中的同學,兩個人感情很好,被人販子拐賣到了甘肅,死在了那裡,柳老師知道這事後就瘋了。
大約是在1985年,一天下午,行政科的老黃對我說,下班了不要到食堂買飯了,我們一起到外面去吃。飯桌上除了老黃,還有經常給學校幹活的老閻,他是學校附近的農民,學校裡有些粗話都是請附近的農民來幹,種花、栽樹、挖溝、砌牆、修路、搬東西、上下車等。
老閻是包工頭,活都是由行政科的老黃分派,我是財務科的會計,老閻經常到財務科找我報賬,所以我認識他。
我馬上明白今天是老閻請客,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左邊和右邊還坐了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吃飯的過程中,老黃、老閻和兩個女孩子打情罵俏,我馬上明白這兩個女孩都不是正經人,從飯桌上他們的談話我知道了,這兩個女孩子在四年前被拐賣到了河南,並且生了孩子,去年跑了回來,回來後村里人嫌棄她們,於是她們自暴自棄,同老閻幹起了放鴿子的事。
老閻對人謊稱她們是他的妹妹,要找一個婆家,他要收多少財禮,得手後他就溜了,留下來的女孩子自己想辦法脫身。
在飯桌上老黃調笑著對我說,老閻的妹妹有好幾個,這兩個就是他的妹妹,你看上了哪個?想不想要一個?我那時候參加工作不到兩年,還沒談對象,臉被說得通紅。講到她們被拐賣的經歷時,兩個女孩都顯得十分悲戚,說那不是人過的日子,說完好久不再說話。
2/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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