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麽以「靜水流深」爲書名
(根據曾錚2005年3月25日在墨爾本《靜水流深》新書發佈會上的發言錄音整理)
墨爾本對我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說四川是我的第一故鄉,北京是我的第二故鄉,墨爾本就是我的第三故鄉。當我從中國的大監牢裡逃出來的時候,墨爾本是我的第一個落腳處。而且我《靜水流深》這本書的寫作是在墨爾本完成的,所以我對墨爾本有很深的感情。
《靜水流深》這本書,它的副標題是「一個法輪功學員的生命見證」,我去台灣做新書發表的時候,就有人問我,你為甚麼要用「靜水流深」做你的書名?在這裡我就跟大家分享一下。
首先,從我們修煉的角度來講,法輪功是一種佛家的修煉方法,他跟一般的佛家、道家的修煉方法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他改變一個人是從生命的微觀或者說從身體粒子的微觀來改變的。
大家可能聽說過,道家裏面有這樣的故事,嶗山道士他練到一定程度,他穿牆就過去了。這樣的事呢,聽起來像神話,其實也不奇怪,比如我對著一塊布吹口氣,這口氣就能穿過布過去,因為我吹的這口氣的粒子比這塊布的間隙要小,所以從理論上來說,穿牆而過是可以存在的。如果從一個人的生命的表面來改變一個人,這個人真的能夠穿牆而過了,人人都這樣,那麼人類社會也就不成為人類社會了。所以,那樣的修煉方法在古代他是不入世的,在深山老林裡一個人修,他飛簷走壁也好,穿牆而過也好,不會對社會發生很大的影響。
法輪功是在人類社會中修煉的一種方法,是一種入世的修煉方式,如果採用這種方法會給人類社會帶來太大的影響,所以法輪功改變人的生命是從微觀開始的。微觀下改變了100份,表面上可能只改變了一份,所以就適合很多人在常人社會中修煉。他對一個人生命的改變也好,他在客觀上能夠起到的祛病健身的效果也好,他都是從人生命的最微觀開始作用的,表面上的反映可能很小,但是每一個真正修煉的人自己會有感覺,會有體會,所以這也是法輪功受到這樣的打壓他能夠堅持下來的原因之一吧。這是我從修煉的角度跟大家分享為甚麼它叫「靜水流深」,這是我們法輪功修煉法門很特殊的一個改變人的方法。
第二個方面就是我通過我的書很想反映的一點,這場對法輪功的迫害的慘烈和「不可見」。無論是生活在海外還是國內的人都會覺得這場迫害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都沒有聽說過,不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死了那麼多人,真的假的?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確實是非常可悲的一個事情,中共專制的政治一個是靠謊言,一個是靠恐怖,因為它對輿論的掌控,它完全控制了大家能看到甚麼不能看到甚麼,幾十年這樣下來,它就能夠掌控你的思想方式,你相信甚麼還是不相信甚麼。我是97年開始修煉法輪功,99年開始鎮壓以後,我被拘留過三次,勞教一年,從我第一次坐牢開始,然後反覆坐牢的過程中,從我所能接觸到的,我能看到的,拘留所、勞教所95%被關押的人都已經是法輪功學員,而且這一次迫害跟以往的文革,反右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文革它是動用紅衛兵,動用武鬥,棍棍棒棒的上,這一次它為了符合新的形式,欺騙國際輿論,搞所謂「以法制國」,它運用的直接是國家機器,用的是警察、監獄、勞教所,最後所有這些地方都不夠了,那麼就建了洗腦班、「法制學校」,或者乾脆把你軟禁在家裏。那麼從它的廣度上來說,這個迫害的面是非常廣的,直接受波及的人也是非常廣的,所有的監獄勞教所都佔滿了,而且是嚴重超員。當年我在北京市勞教人員調遣處的時候,8平米那麼小的房子,本來是8個人的設計標準,8個人的床,但是關了20個人,這是從規模上講。
從迫害的程度上講,它把你關在那裏的唯一目的是要讓你改變你的信仰,放棄你的信仰,為了達到這一點,那所使用的方法,是集古今中外邪惡之大全。我舉個例子,我們墨爾本有一個作家歐陽昱,他的弟弟歐陽明就是湖北的一個法輪功學員,他被反覆關押的次數比我還要多,從網上披露的報告來看,他在拘留所裡受到過100多種刑罰。進去以後,先就被用鞋板把臉打爛了花,然後到勞教所以後,受到了難以想像的精神摧殘。舉個例子,我們是信仰法輪功的,我們有自己的師父,按照中國傳統的道德標準,「天、地、君、親、師」,都是供著牌子要燒香的,那麼「師」和「天地君親」是排在一起的。他們把他扒光了衣服,讓他裸體往我們師父的肖像上坐,他受不了這種精神侮辱,只好從二樓上跳下去,以免被迫做對師父不敬的事。就這樣還是不放過他,反覆抓,他進去了4、5回,折磨了兩年,好好的一個小伙子就這樣被折磨死了。
當我被關在勞教所的時候,進來的人就要你寫保證不煉了,不寫就不讓睡覺,那個時候我半夜起來,就能看到在勞教所對面樓上一片紅,因為勞教所的制服是橘紅色的,她們都是被逼著站在那裏,不許睡覺。我書裡寫到有一個「活死人」劉淑英,在小凳子上冷得發抖,她已經被折磨得像死人一樣了,他們還強迫她抄寫那個勞教所的23號令,就是勞教人員規範。每天有這麼多人受到精神上的折磨,15天不讓睡覺,哪一個正常的人受得了?許許多多的人被逼到發瘋的境地。任何一個還有點人性的人看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真的會覺得這是反人類、反人道的一種對生命的犯罪。
但是這種慘烈因為他們對宣傳的控制,外面的人沒有人知道,甚至就是在勞教所裡的人,可能這個屋子的人都不知道那個屋子發生的事。當我看到這些的時候,我就感到非常強的一種衝動,我必須要把這一切記錄下來,為受害人作見證。
這個「靜水流深」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反迫害的悲壯和它的波瀾壯闊,也是我們今天所沒有看到的,所不知道的。當初我在勞教所的時候,就連管教科的科長都跟我講,你們真是悲壯啊。因為她看到這麼多人前仆後繼,法輪功學員去天安門請願,最早的時候不是請願,是去上訪局上訪。來一批,抓一批,再來,再抓,永遠都沒有完沒有了,到我放出來的時候,我聽到的內部數據,到2001年3、4月份,也就是迫害還不到兩年的時候,天安門廣場有登記在冊的,就是去上訪過的,有名有姓的,83萬人次,還不算有打死也不報姓名的或者沒有做登記的。
在共產黨這種鐵腕的高壓下,遇到這樣強有力的反迫害的抵抗,也是前所未有的。我也聽說或看到很多讓我非常感動的事情,比如2002年3月,長春的法輪功學員通過8個有線電視頻道插播,播出了50分鐘的法輪功真相,當時的觀眾有好幾百萬人次,他們所受到的震動是非常大的。但是為了這一次插播,公安局瘋狂地抓捕,一次就抓了5000個法輪功學員,在抓捕行動中,當場就打死了六個人。還有的被關了幾個月後在監獄裡被折磨死了。這種反迫害的悲壯也是大家看不到的,這場迫害和反迫害始終都是「平靜地」在進行著。
鎮壓的頭一天,當宣傳攻勢舖天蓋地下來的時候,我先生當時講了一句話,「江澤民瘋了」。他講這句話,一個意思當然是他對這場迫害的不認同,第二層意思實際上是代表他的擔心。因為他知道,修煉的人都是很認真的,他知道修煉的人有多少,如果上億的人跟共產黨的鐵腕高壓對峙起來的時候,那麼對社會會不會造成一種動盪?會不會給社會帶來很大的危害?那是誰也不可預料的事。
那麼現在看到,幾年過去了,法輪功學員現在被證實迫害致死的已經達到1650多人,但是沒有發生任何一起暴力還擊的事件。我每次想到這兒,我都想流淚,不是因為我覺得受了很多苦,而是我真的為法輪功學員大善大忍的精神而感動。清華大學的趙明在團河勞教所被綁在床上用六根電棒電,出來的時候他講了一句話,如果我不是修法輪功的人,如果我不是修善的,警察這樣折磨我,我心裏的仇恨就能把我毒死。但是中國的法輪功學員,雖然進行了人類歷史上最波瀾壯闊的反迫害,但是他們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在承受著,去化解這一場大惡,所以我看到的這一切是「靜水流深」。
還有一層意思也是想與大家分享的,這個宇宙是全息的,人類社會發生的每件事情都不是孤立的,跟宇宙中發生的事情都是相對應的。尤其是進入今年以來,科學家已經發現了,銀河系已經發生了很大的巨變,很多新的星球在產生,很多舊的天體看不見了。那麼我們人類社會也處在一個巨變的前夕,只是這一切暫時還沒有在人類這個表面空間展現出來,但是我相信我們在座的人都能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在我看來,法輪功跟每個人都息息相關。最近大紀元推出了一個《九評共產黨》系列,大家也都知道了,開篇的一句話就是迫害法輪功給中共的棺材釘上了最後一顆釘子。我相信中共的命運也是跟每個人的命運都相關的,因為中共的命運也是跟中國的命運相關的,13億的中國人跟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也都是息息相關的。
我的這本書的英文版這個月剛剛出來,首刷就刷了一萬本,已經被各個書店都訂光了,現在已經進入第二次印刷,反應非常熱烈,甚至超過出版商自己的預計。我對這種結果並不是感到很吃驚,因為我知道,法輪功的問題一定會在全世界引起越來越多的關注。當時我出中文版,給出版社寫信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這本書一定會有「賣點」,因為今天中國的問題已經跟法輪功的問題緊緊聯繫在一起了。共產黨從迫害法輪功的那一天開始,也許真的就是它再次選擇自己命運的開始,這一點已經慢慢地顯露出來了。
作為我們每個人來講,都處在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關頭,我英文版的名字叫「 Witnessing History」,就是「見證歷史」的意思。我們每個人可能是觀眾也是演員,我們每個人在這歷史當中,也有見證這一頁歷史和書寫這一頁歷史的使命和責任。
最後我想說,我寫這本書,也是希望跟每一個讀者「性命相見」。我是跟每一個生命分享我的生命和心靈歷程,同時也是把我對法輪功問題、他與中國問題甚至世界問題以及他更深層的意義的一個思考來跟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