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東升:開放金融市場是向拜登釋放善意 華爾街搞不定川普(特朗普)
(曾錚注:以下是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院長、中共對外戰略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祕書長、國際貨幣所特聘研究員翟東升2020年11月28日在總部位於上海的觀傳媒大型年終秀《答案》現場,圍繞《中國金融開放會引來華爾街之狼嗎?》的主題,發表的演講的節選。參加這次討論的還有前亞洲發展銀行前行長、中共央行前國際司司長張之驤、中共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世界發展研究所副所長丁一凡以及北大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姚洋。小標題是曾錚所加。)
演講視頻(有英文字幕)
2020年爲什麼金融開放在加速?
關鍵在什麼?關鍵就就在於我們今天這個主題,金融開放的問題。你金融市場還並沒有完全充分的開放,尤其是,除了外資機構進入的問題,展業的問題,還有一個什麼呢?還有一個資本項目並沒有完全真正的開放,所以它對上海的在全球層面上的這樣一個競爭,還是形成了一定的限制,我在《政經啓翟》中間曾經講過。那麼我的觀點,地球村里面目前只有一家半在賣保險,就美國。美國它的貨幣是全球儲備貨幣,所以它替別人承擔了風險,然後歐元擔任了半家,地球村里邊兩百多個大大小小的經濟體裡面,絕大部分都是付出代價來轉移風險,是這意思吧?都是付出代價轉移風險。就相當於投保客戶,地球村裏面只有一家半可以賣保險,開保險公司。
咱們中國性質比較特殊,地球村裏面最大的實體經濟,是這意思吧?最大的投保戶。因爲各種事情投保,我們投保了多少?3萬億美元,最高峯的4.2億美元。
問題就來了,假如哪天我們真的出事了,真有經濟金融風險了,我們動用我們的3萬億4萬億外匯儲備去找美國,這相當於一張保單嘛,找美國說你幫我兌付,他也得破產。是這意思吧?這保險公司說,抱歉,不幹了。是不是?
所以從這個邏輯上來講,我一貫是反對原先那種中美的掛鉤方式,過會兒還會談到,我也一直主張中國人民幣要國際化,我一直主張我們也要開這個保險公司。要想開這保險公司,就是今天這個話題,金融市場得開放,資本項目得適度開放。
那麼為什麼最近,我們都知道19年,尤其是進入2020年,那麼中國的金融開放是加速的,為什麼加速?首先第一個原因,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時候,我們是承諾過的,承諾我們會在條件合適的時候儘快開放,但是20年了,剛才姚老師講到,外資金融機構進來,他們有多少進來?大家生活中,你買股票是通過外資投行買嗎?你存銀行存的是外資銀行嗎?最多保險公司稍微有一點。所以這個事情,咱們要前半夜想想人家,後半夜再想想自己。就是你承諾過開放,你要兌現。要不然憑什麼人家的門向你開放?開放是相互的。
政治和戰術的考量:華爾街搞不定特朗普
那麼以前我們是以那樣一種方式,剛才講過的那樣一種方式掛鉤,但是現在人家想跟我們脫鈎,所以我的理解,當然是我個人的解讀,為什麼在現在這個時候開始加速?首先是20年前我們承諾過的,第2個,當前中國政府力推金融市場開放,在時機上可能,我最再強調一下,這是我個人猜測,可能跟這個政治和戰術考量有關係。為什麼?因為我們知道,前邊特朗普政府跟我們打貿易戰,那麼我們為什麼搞不定特朗普政府?為什麼以前,1992年到2016年之間,中美之間各種問題都能搞得定?大家發現沒有,什麼的危機,不管是銀河號事件,還是炸大使館,還是撞了飛機,所以事情全部都是「牀頭吵架牀尾和」,两个月之内搞定。什么原因?這兒我抛出一个,可能又是要暴論了,就是因爲咱們上邊有人。我們在美國的權勢核心圈,我們有我們的老朋友。
“中國人民的老朋友”用《教父》中黑社會經典手法搞定華盛頓“不聽話”書店老闆
時間關係,我這兒就不多展開,給大家講個小故事。張市長我看講得非常好,都是講故事,是吧?所以我也講個故事。
哎呀,可惜這故事……今天全網直播,據說百萬人在看,所以我得掌握一下這個度,不能把人給賣了。
這麼講吧,2015年,上上次習總書記訪問美國之前,我們知道,各個系統都要在美國幫他暖場,是不是?那麼咱們黨的某個系統,他在美國幫他暖場的方式,就是輿論,就是《習近平談治國理論》這本書的英文版新書,第一版新書發布會,放在美國,在他去之前,先搞個新書發布會,幫他造勢。
由誰來做呢?就跟今天一樣,他們發現,說翟東升,你這家夥比較擅長忽悠老外,是不是?因爲他們看過我怎麼忽悠老外的,他們覺得現場效果非常不錯,你來主持兼嘉賓,所以那次跟咱們今天這個活動很相似,我既是主持,又是嘉賓。
地點呢,領導定下來了,他說,這個誰誰誰,你們下週,下週禮拜四,下午三點半,去那個美國最重要的政治與散文書店,在華盛頓Connecticut大街,2650吧?好像是,專業書店,去那邊辦一個新書發布會,我們就趕緊去溝通啊。
大家知道這個東西方工作方式不一樣,你臨時抱佛腳讓我去溝通這個地點,時間,很麻煩的,結果那個書店老闆很傲嬌,他說抱歉,接待不了,接待不了,後來我就問,我說,你告訴我,哪位作者把這個場次定下來了?啥意思啊?天下沒有美元搞不定的事情,是吧?如果一沓美元搞不定,我就兩沓。當然這是我的工作方式。
結果書店老闆很傲嬌,說抱歉,我不會告訴你哪個作者已經把這個時間段定下來了,我們是有原則的,他跟我非常傲嬌,他跟我很裝,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這哥們啊,以前是民主黨人, 以前做過駐亞洲的記者,對我黨非常有看法,所以故意的不配合。
後來我以爲這事兒給黃了,至少得換時間,換地點,是吧?結果,我把矛盾上交吧,讓領導去解決吧,反正我是客串的,幫忙的,是吧?
結果到了禮拜四早上,咱們那個部的副部級領導,也是那天的真正的keynote speaker,他給我打電話,說小翟啊,咱們按我方原計劃,在那個時間,在那個地點,繼續照辦。
吃完午飯我就趕去,結果領導到得比我還早,跟我介紹,今天我們之所以能夠得以按照原計劃順利執行,就是因爲我們今天這位功臣,他介紹一位大鼻子的老太太,一看就是猶太人,老太太給我遞名片,我叫某某某,我這兒名字不賣了,我叫某某某,請多關照,注意啊,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北京話,
我很驚訝,我說,哎呦,您這個中文講得比我還棒啊,我永遠改不了我的江蘇口音,您這個一點口音都沒有啊。老太太聽我誇她口音好,得意了,我告訴你啊,我不但會講中文,我還有中國國籍。
大家知道吧?你有外國國籍嗎?你如果有外國國籍,你就不可能有中國國籍嘛,是不是?她這個老太太是不可能爲了中國國籍放棄美國和以色列雙重國籍的,是這意思吧?
哦,我一下明白了,這是我們中國人民老朋友啦,下邊還有一句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我不但有中國國籍,我還有北京市戶口,長安街邊上,東城區有一套四合院,等你回來北京過來喝茶,這一年你在這兒有啥事兒,記得找我,意思嘛,這地點我罩得住。
然後我看見前邊那個很傲嬌的那個書店老闆滿臉黑起來,安排員工排桌子排椅子,很不情願,被人強按著幹這事兒,接這個茬。
我說你怎麼搞定他的?我們前面溝通,溝通不下來呀,很傲嬌的,老太太狡詰一笑,「我跟他講道理。」
大家知道這話來路吧?美國著名黑手黨電影《教父》裏面的經典臺詞,把人家馬頭給砍了,塞人家被窩裏面。
當然老太太不是黑手黨,老太太身份是什麼?她爲什麼在中國住了三十年?爲什麼講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就剛才我們講的,全球華爾街某著名金融機構,頂級金融機構亞洲區的總裁。當然再說下去可能政治不正確了。
大家明白我意思吧?懂得(給)掌声啊。
好,那麽其實就是說,說的白了點,其實就過去30年,過去40年,我們在美國利用他權勢核心。
拜登上臺了,我們需表示善意
我前面講過,華爾街在1970年代開始,對美國它的內政外交有非常強的影響力,所以我們有路徑依賴,但問題是08年之後華爾街的地位下降了,更重要的是16年之後華爾街搞不定特朗普。為什麽?很尷尬。特朗普以前對華爾街有過壹次軟性違約,所以雙方有矛盾,當然這個細節我就不多說了,時間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那麽中美貿易戰過程中,他們也試圖幫忙,據我所知,美方的朋友跟我講,試圖幫忙,但是力有不逮。
但現在我們看到拜登上臺了,傳統的精英,政治精英,建制派,他們跟華爾街的關系是非常密切的,所以大家看到了吧?拜登的兒子被特朗普說,你在全球有什麽基金公司,發現沒有?誰幫他建的基金公司啊?明白了?這裏面都有買賣。
那麼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以恰當的方式進行一定的,這樣一個,表達一個善意,我個人理解,當然受限於我的專業基礎,我們是從國際政治經濟學的角度,去理解這個事。那麽我認為有他的戰術和政治的價值在裏面。
當然另外壹方面, 中美之間開放本身,現在我們開放金融市場,很多人以為說,開放金融市場,你是不是向人做了重大讓步,你開放金融市場不是就是為了抱著美國大腿後,哭著喊著你別跑,別甩下我,是不是這樣?為了不脫鉤?
開放金融市場 免被別人卡脖子
能不能這麽理解?我的理解反過來。我恰恰認為,這可能又是壹個暴論,恰恰認為,金融市場開放恰恰是對美國的某種意義上的脫鉤。我們開放金融市場,恰恰是某種意義上脫鉤。那我再問大家了,為什麽咱們有許多地方被人卡脖子?大家知道了,今天中午剛剛看到壹個新聞,人家發我這個新聞,咱們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現在如果每天上街買菜買包買衣服,大家知道幹嘛呢?揣了壹大把的現金。為什麽?她已經沒有銀行賬戶了,她沒辦法用credit card,沒法用什麽金融支付工具,只能用現金去買東西。
為什麽?她被美國制裁了。那麽為什麽我們會被美國制裁?為什麽我們在金融上、支付上、跨境支付上,為我們在芯片上等等,還有軟件上等等會被美國制裁?什麽原因,為什麽在底層的科學上、技術上,我們會被美國制裁?它背後什麽原因,當然有很多原因,在這兒我想提出壹個觀點,就這個原因,恰恰就在於以前的中美的掛鉤方式。
我們知道在80年代的時候,東北是很繁榮的,為什麽?東北是整個中國經濟的根部。是不是這樣,我們的大學是自己做底層的科學研究的,為什麽?因為我們那個時候是壹個獨自存在的壹顆,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壹棵樹,它有自己的根,有自己的幹,有自己的莖,還有自己的葉,有自己的花 ,當然比較小壹點,相對於美國主導的世界資本主義體系,世界市場體系,它的分工體系,你這個要小得多,力量弱得多。
但是你是完整的、獨立的工業體系。中國加入到美國主導的世界經濟, 尤其是92年大規模,92年之後我們大規模招商引資,所以東南沿海的迅速發展起來了,東北衰落了,爲什麼?其實就是沿著幹的中部哢嚓壹刀,把上邊的直接嫁接到它的根和幹上去了。明白嗎?那個能量很大,那個市場很大,所以迅速的繁榮,迅速開花結果,我們今天都在享受這個決策的成果,我們每個人都過得好了。
但問題是,所有的選擇,所有的戰略都有它的代價,是不是這個意思?這代價是什麽?我們原先根和枝幹就枯萎了,所以原先我們有兩、三百家做芯片、做光刻機的這種全產業鏈的企業,就都枯萎了,因為你進口人家成功的、更小的、更高科技的東西就行了,我們的軟件就不用開發了,用人家的軟件不是比你的更好?那明白吧?所以以前我們融入美國主導的全球化,我們是贏家,
但註意,這是有代價的,今天我們面臨的困境,恰恰是這樣壹種融入方式的必然的代價的表現。那麽以前的融入是我們在FDI,就是外資直接投資,你來我這開廠,舉雙手歡迎,然後呢貿易我們倆充分的開放,但是金融不開放,資本項目,就是protfolio investment這塊,剛才丁老師講到的,這塊是不開放的。
由於此前這樣壹種互相融合的方式,所以使得我們其實是什麼,你可以說是寄生,也可以說是嫁接在它的那個體系上的壹個植物。它是有代價的。那麽數字巨頭這些年股票主要漲,主要是什麼?數字巨頭,發現了沒有?後金融危機時代,過去這12年裏面,漲得多的公司股票價格,資產價格上漲厲害的是誰?阿里(巴巴),就是「三馬」。「三馬」帶頭,還有其他壹些數字科技,掙了中國市場很多錢,非常有談判力,非常有談判地位,非常有定價權,他們的資本增值,在座各位掙到了嗎?你們在炒中國股市的時候能掙到錢嗎?掙不著吧?那麽主要的利潤在哪裏?那部分經濟改革所帶來的資本升值主要體現在哪裏?納斯達克,這就是首先原來我們跟美國掛鉤的方式。所以美國說要跟中國脫鉤,我覺得這個不是什麽壞事,我們要的工業化已經實現了,他現在要脫鉤,我覺得正中下懷。
當然美國要脫鉤,把咱們這邊壹些,對這個邏輯關系,對裏面內在的底層邏輯搞得不太清楚的人給嚇著了,所以我認為開放金融市場,其實是以後我們中國人存的錢,直接在上海的金融市場,在深圳的資本金融市場轉換成資本,轉化投資了。我們的儲蓄直接轉化成投資了,而不是轉化成外匯儲備,放在美國國債、歐洲國債、日本國債裏邊。而是直接放在中國本土的金融市場中間。
然後全球的金融玩家過來,在這個市場裏面把它轉化成投資。大家明白了嗎?那麽從這個邏輯上來講,等到我們金融開放搞成,未來咱們炒上海的股票、深圳的股票,贏錢的機會會大那麽壹點點,還是有限的,那麽所以其實這個過程中,大家註意,大家別覺得金融是虛的,虛的東西很重要,金融和教育和高科技研發,他們其實都是那棵樹的根,那個根我們要種在自己家院子裏邊,重新長出自己的根來。
你說你這個開放你不還是讓老外進來掙咱們的錢了嗎?大家註意啊,這個是不壹樣的,以前我們的企業是去人家那兒上市,是遵守人家的規則,主要是人家的投資者,來從我們的企業中獲得,而我們現在是種到自家院子裏邊來,規則,什麽時候澆水,什麽時候太曬太陽,是由我們來定,所以主導權是不一樣的。
12/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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