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稿呢？」

以前我在電視台做記者的時候，來了一個在中國大陸官方電視台工作過的攝影師。他技術很棒，扛攝像機扛得很穩，拍得也很穩。

有一天我要帶他出去拍一個新聞事件，好像是某西藏團體的一個抗議，我們准備好了設備要出發時，他突然問我：「稿呢？」

我被問蒙了，反問他：「什麼稿？」

他告訴我，在中國大陸，他去拍攝活動前，都會先有一個稿子，如什麼人首先講話，講了幾句什麼，第二個講話的是誰，講了幾句什麼，等等，他就按這個稿子拍就行了。

他甚至會提前得到領導講話的全文，和將在電視新聞中被引用的是哪幾句，所以實際拍攝時，他不用從頭到尾盯著拍，就確保稿子上有的那幾句拍進去就行了……

我聽傻了。因為我當記者，是出國後的事，學的是西方的新聞規則，不知道大陸的新聞原來是按稿件拍的……

我只能告訴他沒稿子，因為活動沒發生，完全不知道現場情況怎樣，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

我後來還發現，他雖然扛拍很穩、很麻利，但一旦我說要采訪誰，請他架三角架連上話筒，准備要采訪誰時，他卻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我慢慢理解到，這是因為在中國做新聞，特別是他這種跑會議新聞的，很少，甚至沒有隨機拉個人就采訪的經歷，所以他不太會架三角架、連話筒收音、拍采訪。

後來我又想起，我的一個親戚是四川大學新聞系畢業的。八九六四期間上的大學，後來分到一家官方電視台工作。他曾對我說，中國沒新聞，所有媒體都是黨的喉舌和宣傳工具，所有的報導，哪怕是娛樂節目，都有一個政策導向。弄不明白這事的人，就不要吃「新聞」這碗飯。

這兩天看央視的電視報導，就又想起這些陳年舊事了。

8/1/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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