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兄弟,我哭了!》
今夜,我詩心萌動
為另一顆遙遠的詩心
你說你懦弱
只敢在妻兒入睡後
偷偷地哭泣
然而你卻聽見了
所有的樹木都在哭泣!
樹葉在哭!樹根在哭!泥土在哭!
天空,河流,群山也在哭!
你在憤懣
爲什麼人們把你的好兄弟
——一位渾身上下無處沒有傷痕
一位被萬伏高壓電棍電擊的法輪功學員——
製作的血跡斑斑的資料,扔進垃圾桶,扔向天空!
是的
「你的身體也是我的身體,
也是監獄中你那些同胞的身體,
也是我父母,兒女和所有親人的身體,
是我們祖先的身體,
是我們未出生孩子的身體,
是所有已經死去的孩子的身體,
是這五千年古老民族的身體!」
好兄弟!
謝謝你的善良
謝謝你看到
加諸在你的好兄弟身上的
也加諸在我們所有人
我們的祖先、孩子,和五千年古老民族的身上
好兄弟!
讓我來告訴你
其實你並不孤寂
至少在今夜
我與你一起哭泣
是的,我亦曾爲信仰坐牢
我亦曾承受過電棍加身
我亦曾被百般羞辱
識盡世間的醜惡和艱辛
然而
醜惡不會使我流淚
酷刑不會使我流淚
強制不會使我流淚
折磨只會讓我對無知的人們心生憐憫
但是
詩心會使我流淚
柔弱會使我流淚
善良會使我流淚
真誠會使我流淚
美好會使我流淚
依舊會流淚的好兄弟啊
你也正在使我流淚
我還要告訴你
在婆娑的淚眼中
我溫柔的詩心
正變得更加堅韌
不要怕世上「堅硬的東西」太多
只要你的心柔弱依舊
只要你還會在暗夜裏獨自哭泣
好兄弟
我們一定會找到你
來,讓我們一起流下
溫柔的、滾燙的
怯懦的、憤怒的
悲傷的、痛苦的
感激的、幸福的
眼淚
我們的眼淚
定會將那些堅硬的東西
那些其實只是外殼、假象及幻相的東西
消融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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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李文原詩:
好兄弟,我哭了!
那天,在溫哥華圖書館,
我在大廳裡,遇到了你。
一個好兄弟!
你坐下來,
你說你是法輪功修煉者,
你說你來自我的故鄉,
你給我看你的傷口。
我哭了,兄弟!
你看見我的淚水了嗎?
我沒有當著你面哭,
我裝著玩世不恭,
我的孩子和妻子在身邊,
我不能哭。
你平靜地說著自己的遭遇,
好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樣,
我裝著玩世不恭,不以為然。
我在心裏哭了,
我不是法輪功修煉者。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他們折磨你四年!
你逃離你熱愛的故鄉。
你遠走泰國,然後來到加拿大。
我的好兄弟!你還疼嗎?
你說,你混身上下無處不是傷。
好兄弟!你知道嗎?我也疼在身上!
我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名,
我是一個渺小的人。
你參加藝術家座談會,
你聽不懂英文。
我故意不想給你翻譯,
我轉過身去,不想和你交談。
我嫌棄你土氣,
在你面前我覺得高貴,
我找到了高人一等的自信。
我會英文,你不會,
我洋洋得意。
我嫌棄你身上的氣味,
你在餐館打工,
你不懂英文。
我大談法輪功的缺點,
我像在給你上課,
我無所不知,
我輕浮地評論你們的信仰,
我瞧不起你。
我嘲笑你不懂「自由」用英文怎麼說,
可你手上怎麼有手銬的痕跡?
腳上是腳鐐的疤痕?
我害怕有人盯著我。
好兄弟!我不是法輪功修煉者,
我一點也不懂你們的信仰,
也許我永遠也不懂,
我不知道關於你們的事情。
我不想與你們來往,
是因為我怕牽累我和我的親人,
一直遠遠地離開你們。
但今天,讓我擁抱你,好嗎?
像擁抱著我最最親愛的親人!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我也是丈夫,兒子和父親。
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他們怎麼下得去這樣的毒手?!
我和你素不相識,
以後也不一定能見到你。
但我要讓你知道,
那天晚上,當我回到家,
當我的妻子和孩子睡著後,
我哭了!
我多想用我的雙手,
緊緊擁抱你,
我聽你講你的故事。
你的傷也連在我身上,
我們血脈相連!
你的身體也是我的身體,
也是監獄中你那些同胞的身體,
也是我父母,兒女和所有親人的身體,
是我們祖先的身體,
是我們未出生孩子的身體,
是所有已經死去的孩子的身體,
是這5000年古老民族的身體!
他們的皮鞭也打在我們身上,
也打在這5000年古老民族的身上!
我不敢聽你講你的故事,
我是一個柔弱的詩人,
我能為你做甚麼呢?
請你不要再講了,
我的心,血流不止!
親愛的好兄弟!!
你要讓我的血流乾嗎,
別再給我講了,好嗎?
這世界上已經有太多淚水!
好兄弟!求你不要再講下去了,
求求你,不要再講下去了!
我柔弱的心承受不了這麼多苦難!
5000年的苦難還不多嗎?
你還要往我傷口上撒鹽嗎?
你要讓我的眼睛流出血來嗎!
我的淚水多年前已經流乾!
在那個坦克車轟鳴的夜晚,
我年輕的心,已經被射殺!
你們來到異國他鄉,
在大街小巷,訴說著中國的苦難,
但少有人願意停下腳步來傾聽!
我們這些海外華人,
在中國城,
嘲笑你們,
躲避著你們。
把你們血跡斑斑的資料,扔進垃圾桶,扔向天空!
它們在風中飄蕩,被疾駛的車輪壓過!
好兄弟!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聽到了你的故事,
大地也在哭泣!
你知道嗎?
溫哥華圖書館的那個夜晚,
所有的樹木都在哭泣!
我聽見樹葉在哭!我聽見樹根在哭!我聽見泥土在哭!
我聽見遠處的太平洋在哭!
我聽見故鄉的大地,天空,河流,群山在哭!
我聽見古老的長城在哭!我聽見華北平原上的秋風在哭!我聽見蕭瑟的天壇在黃昏中哭泣!
我聽見東北原始森林在哭泣!我聽見松濤中的黃山在哭!
我聽見翻滾著的黃河在哭!
我聽見綿綿的黃浦江水在哭!
我聽見雲南的蒼山,洱海與滇池在哭!
我聽見泰山上的岩石在斷裂中哭泣!
我聽見怒江從青藏高原上迸發出雷鳴的哭泣!
我聽見喜馬拉雅山上的雪崩發出巨大的哭泣聲!
我聽見明定陵古道上那些跪下的白色石頭大象和駱駝在哭!
我聽見那江南梅雨中,那如白衣孤兒一樣遊蕩的太陽在哭!
我聽見蒙古高原上,那夕陽下的馬頭琴在哭訴!
我聽見夜晚跨越過漆黑大海的銀河在哭!
我聽見黎明前劃過夜空燃燒著的流星在哭!
我聽見我的兄弟姐妹在哭!
我聽見所有的母親在哭!
我聽見溫哥華海灘上,那被孩子扣在耳朵上的孤寂海螺在哭!
我聽見舊金山漁人碼頭那蕩漾的海浪在哭!
我聽見那基隆港低沉鳴笛的遠洋輪在哭!
我聽見紐約自由女神的抽泣聲。
我聽見了!
好兄弟!我在回家的路上,
我輕鬆地和妻子聊天,
嘲笑你連英文都不懂,
我對你的經歷不以為然。
可為甚麼,我獨自躺下的時候,我卻哭了!
我為甚麼停不住哭泣?
好兄弟!你在異鄉打工為生,
你的傷口還痛嗎 ?四年了!它們長好了嗎?
我多麼想和你抱頭痛哭一次!
讓我們兩個男人,
當著那些驚呆了的冷漠人們面前痛哭!
讓我們通通快快地哭上一次,
他們用上萬伏特高壓電去電你的時候,
你沒有哭,
我堅韌的兄弟!
可現在,
你泣不成聲,你肩頭在我懷中顫抖,
我們是兄弟啊!他們這樣毒打你!
可我只是個柔弱的詩人!
我瘦弱的手臂無法擋住那落下的皮鞭!
我幫不了你,兄弟!
我沒勇氣,
我只能閉緊淚眼,任他們把你打得昏死過去。
我睜開眼,看見你的血,如鮮花一樣,在牢房的牆壁上一朵朵綻放!
我不能為你做甚麼,兄弟!
我只能悄悄地寫下這首小詩,
我只能當妻子兒女熟睡時,偷偷地哭泣!
我是懦夫,
甚麼時候開始,
我們已經變得心硬如鐵?
甚麼時候開始,
我們開始崇拜那些堅硬的東西?
黃金!頭銜!權勢!
傲慢戰勝了謙卑。
那些溫哥華有錢的華人啊,
他們住在豪華的獨立屋中,
他們把子女送進私人學校,
他們從中國帶來的存款幾輩子都花不完,
數不清的律師、會計師保護著他們的財產。
他們的孩子在耶魯畢業,
他們想著成功,
他們只想著他們自己,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父母。
兄弟,別再哭了!
別讓他們看見我們哭過,
明天一早,你還要去上班。
你的子女還要為他們的子女工作嗎?
但是,他們永遠不知道,我們昨晚悄悄哭過!
我和我這位來自遠方的兄弟,
一起悄悄哭過!
他們看不見我們的淚水,
永遠看不見!
(李文原詩發表於:http://www.epochtimes.com/b5/13/6/5/n3887165.htm)